古代在府州县均建有公馆,以招待过往公出官员等。但明初相当长的时期内,颍州却“旧无公馆,以公务至者惟于颍川驿驻节,而过使无寓”。(明正德《颍州志》卷之二·公署廨宇附)“颍川驿”也称“颍川水驿”,最早建在三里湾,是颍州最大的水陆驿站。相邻的还有颍州卫“递运所”,明洪武中因发洪水均被冲毁,后皆移建于北城外之东隅,颍水之滨。
明正德《颍州州图》
但当时的决策者因循守旧,驿舍厅堂仍按原形制建设,厅舍等主要建筑坐南面北(俗称倒宅),严重影响了采光,令“过使厌寓”。明成化十五年(1479),颍州同知刘节将过往使节不愿意住宿的颍川驿全部撤除重建,驿舍厅堂全部改为坐北面南。同时措砖甃建了“驿前街”,以便利行走。刘节在改建“颍川驿”的同时,还在驿站东侧新建了“颍州公馆”,其“正堂:在公馆适中。后堂:在正堂后,左为寝室。厨房:在后堂左。厢房:在寝房右。东西廊:在正堂前。大门:在二门南。二门:在正堂南。净室:在厨房南”。(明正德《颍州志》卷之二·公署廨宇附)新建的颍州公馆设备齐全,宽阔敞亮、干净舒心,给人以宾至如归之感,受到过使好评。为“以便使传”,刘节又在颍州公馆前用“措砖甃街”,用青砖铺造了一条“公馆街”。(明正德《颍州志》卷之二·公署廨宇附)
清康熙《颍州城图》
明嘉靖十五年(1536)后,为方便来使接洽工作,将位于城北关外郭的颍川水驿侧旁的“颍州公馆”,迁建于南城内巡按御史行台(也称南察院)前巷,即欧阳公祠之前厅。时为颍州南城大十字街(大隅首)的重要标志性建筑之一,明嘉靖、清顺治、康熙志《城图》均有标示。明嘉靖二十六年(1547),知州李宜春对颍州公馆进行了修缮。(明嘉靖二十六年《颍州志》上卷·建置)迄至清乾隆年间此公馆遂废。
清乾隆二十年(1755)八月,阜阳县知县潘世仁,捐资改建公馆于县东六十里铺,时称“六十里铺公馆”,“以为宪节暂驻之所,契卷存工房,有堂曰“鸿印堂””(清道光《阜阳县志》卷三·建置志,第84页)。公馆坐北面南,为传统四合院建筑,进公馆大门为前院,堂额“鸿印堂”,东为马房,西为厨房。后院居中有“上房”,两侧有东厢房、西厢房。再后有围墙环闭的后花园,内有一椭圆形池塘。(清乾隆《阜阳县志》卷首图) 阜阳县知县潘世仁对阜阳历史文化有重要贡献。潘世仁,浙江仁和(今杭州)人,举人,乾隆十七年(1752)任阜阳知县。在任期间,编纂《(乾隆)阜阳县志》,重修学宫(孔庙),缮治城垣,捐买六十里铺公馆等。(清乾隆《阜阳县志》卷之七·秩官)
六十里铺公馆
公馆内的匾额“鸿印堂”。典出自北宋文学家苏轼《和子由渑池怀旧》一诗。北宋嘉祐六年(1061)冬,苏轼赴任陕西路过渑池(今属河南)。其弟苏辙难遣手足之情,作《怀渑池寄子瞻兄》一诗寄赠。苏轼作《和子由渑池怀旧》,诗曰:“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。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。老僧已死成新塔,坏壁无由见旧题。往日崎岖还记否,路长人困蹇驴嘶”。表达了对人生来去无定的怅惘和往事旧迹的深情眷念。诗中的“人生到处知何似,应似飞鸿踏雪泥”,“泥上偶然留指爪,鸿飞那复计东西”,皆为经典名句,并衍生了“鸿印”、“鸿雪”、“雪泥鸿爪”、“飞鸿印雪”、“飞鸿雪爪”等词语典故,时常为人们所引用,比喻往事或行踪所留下的痕迹。
麟庆《鸿雪因缘图记》(画像)
清道光四年(1824),完颜麟庆(1791-1846)任颍州知府,著有《鸿雪因缘图记》。麟庆,字伯余、振祥,号见亭,满州镶黄旗人。清道光时的重臣,极善治水,宦迹遍天下,人称“河帅”。晚年据其宦迹行踪撰撰写文章计二百三十七篇,实录当时的山川、古迹、风土、民俗、河防、水利、盐务等。当时极富盛名的扬州画家汪英福、陈鉴、汪圻三人,应麟庆所邀,为每篇文章配画一幅;汪英福、胡骏声、贺世魁分绘麟庆小像三张,总计240幅图。书名取苏东坡“人生到处知何拟,应似飞鸿踏雪泥”之意,是为《鸿雪因缘图记》。此书以图文的形式记述麟庆的身世和经历,内容涉及山水屋木、人物走兽、舟车桥梁,包罗万象,纤毫毕具。
其《颍川靖盗》(《鸿雪因缘图记》第一集),记述了麟庆任颍州知府时查勘汝阴汝水之源、指挥围剿西乡捻军和太和地痞“金头蜈蚣”;升任河南开归陈许道道台后,妥善处理上蔡与颍州水务纷争等事略。清道光《阜阳县志》(卷二·與地志),收录有麟庆会同藩宪(藩台尊称,明清时代的布政使)杨均,及有关方面所作的勘查文本,调查非常细致,结论十分公允,受到颍州士民的赞许。著名文史评论家郑振铎《中国古代木刻画史略》著录此书,称其“以图来记叙自己生平,刻得很精彩,可考见当时的生活实况。《鸿雪因缘图记》凡三集,卷帙最为浩瀚。”